【综漫】塔安，请多关照 6 番外二（重修）
时至午夜，天空因为星月的缺席显得昏暗不少，浓重的夜色下，空空荡荡的走廊更显几分阴森。
理事长室里透出微弱的光，黑主灰阎阖着眼靠坐着沙发，双手随意地放在膝上，书桌上的台灯照亮的范围有限，黑主灰阎的大半张脸都笼罩在灯光打下来的阴影中，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膝盖，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哒、哒、哒……”
脚步声渐近，和黑主灰阎手指敲击的节奏相契合，在空寂的夜里尤为清晰，黑主灰阎依旧闭着眼，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这才掀起眼帘看向前来赴约的人，淡淡道：“枢，你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枢理了理衣摆，在黑主灰阎对面落座。
黑主灰阎的脸上早已没了白天的玩世不恭，此刻的他，更多了几分独属于强者的气势和威严。
“你真的要让那孩子成为棋子吗？”
“你去调查她了？”由于彼此熟悉，枢很容易就听出了黑主灰阎的话外音，“我记得你一向不在意这些事。”
黑主灰阎并未多做解释，只是将手中的资料往枢的方向推过去：“看看吧。”
枢接过资料默默翻阅，房间再度安静下来。
黑主灰阎靠回沙发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啊，为什么会去调查她？应该是那孩子的眼神吧。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黑主灰阎就注意到了塔安的眼神，那是旁观者的眼神，对这个世界的冷漠旁观，看着其他人的悲喜，却毫不动容，似乎一切均与自己无关，没有什么可以激起她的反应，亦没有人可以贴近她的心。
一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黑主灰阎十分不解，于是，他去调查了塔安的过往，在那些尘封的往事中，找到了答案。
不被期望的出生，亲生父母的利用和抛弃，最好朋友的背叛，老师的不信任，被人欺负的童年……薄薄的几页纸中，记录了太多人世的炎凉。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塔安最初看到优姬的时候，眼神会如此复杂，因为那个曾背叛过塔安的朋友，有着和优姬一样的褐色眼眸。
黑主灰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枢身上，曾经的他觉得塔安和枢很像，但在知道了塔安的经历后才恍然惊觉，两人还是不同的，枢有着优姬作为羁绊，而小安却一无所有。
在学院门前，零掷出的那把匕首，接受过防卫省训练的塔安明明有无数种方法拦下来，可她却偏偏选择了对自己最不利的一种。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潜意识中，其实暗存了自毁的想法。
那个孩子啊……哪怕微笑着，眼底却是一片狼藉的孤寂。
枢翻阅完了所有的资料，几页纸张化作灰烬从他指间散落，他没有回答理事长最初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对她的考验已经被识破了，明天她会开始她对优姬的考验，届时麻烦你配合她。”
“可是……”
“你不用担心优姬的瞳色会对她造成影响，如果她是这么容易动摇的人，我不会带她来这里。”话落，枢起身准备离开。
没得到答案的黑主灰阎忍不住跟着站起来，急急唤道：“枢！”
枢转身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几秒钟后，缓缓吐出了一句话，黑主灰阎一怔，再看过去时枢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回到临时宿舍，枢躺在书房的沙发上，黑主灰阎的调查让他想起了和塔安的第一次见面。
彼时的枢正在准备自己的棋局，在和玖兰李土的对弈中，枢将一切都算在眼里，挑选对他有利的棋子，随时随地落在他棋局的某一个位置上，被黑主灰阎带回的锥生零是一个，但想要“将军”，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棋子。
由于自身纯血种的身份，元老院对他的看管尤为严格，尚且年幼的他不便在明面上与元老院决裂，为了甩掉元老院派出的跟踪自己的吸血鬼，枢脚步一转走进路旁无人注意的小巷，快速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小巷的深处传来阵阵骚动，看着巷口东张西望、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的吸血鬼，枢无奈地往深处走去。
走得近了，才看清骚乱的发出者是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正包围着一个年龄与他们相仿的女孩，一边叫嚷着“小偷”“撒谎精”之类的词语，一边推搡着女孩。女孩站立不稳，被几人的力道推得险些跌倒，其他人却毫不收敛，甚至愈发变本加厉。
被同龄人欺负的事情在人类世界并不少见，枢并未过多在意，然而无意间瞥见的女孩的眼睛，却让他停下了离开脚步。那双眼一一似乎觉得什么很有趣，又好像厌倦了世间的墨色的瞳，即便是遭受围攻，也未有丝毫改变。
就在这时，另一个女孩跑过来，伸出双手挡在被围攻的女孩面前：“你们住手。”
看到有人阻拦，几个孩子相互看了看，一个孩子站了出来：“吉野，你干嘛帮这个小偷说话？她还差点连累你哎。”
“塔安是我朋友。”说着，被叫做吉野的女孩稍稍犹豫了一下，一脸正色地补充，“就算她偷了别人的东西，也不是故意的。”
枢没错过塔安在看到吉野时，冷淡的眼中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的暖意，她很看重吉野，而吉野发言则十分耐人寻味，看似是在维护塔安，可话语中却笃定了塔安偷窃的事实。枢抱起双臂靠在墙上，以旁观者的姿态静待事态的发展。
说不过吉野，几个孩子撇撇嘴，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小巷。
吉野转过头：“塔安，你没事吧？”
塔安长久地望着吉野的脸，直到吉野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才移开目光蓦然开口：“吉野，没能成功诬陷我，你很生气吧？”
像是没想到塔安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吉野动作一僵：“你在说什么啊？”
“小鸟游同学丢失的那条钻石手链是你的。”
“怎么可能？！”吉野强作镇定地直视着塔安的眼睛，抓起塔安的手臂撒娇地摇了摇，“难道塔安是在怪我没给你作证吗？对不起啦，我太害怕了，毕竟那条手链看上去超级贵的。”
“不是吗？”塔安望进吉野眼里，在塔安的注视下，吉野的全部伪装都无处遁形，她脸色难看地放开手，质问：“你在怀疑我吗？”
“你或许不记得了，以前去你们家玩的时候，你曾经给我看过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塔安对吉野无力的辩解充耳不闻，接着问道：
“以前的自由活动时间，你都会和其他女生一起看代田同学打球，为什么唯独这一次你选择和我待在一起？”
“你向来不喜欢学校的角落，你说那里灰尘大让你觉得不舒服，为什么又会主动拉着我窝在角落待了那么久？”
“你矢口否认在自由活动时间见过我，到底是真的害怕，还是有意为之？”
“最重要的是，既然你说那条手链不是你的，为什么手链背面会刻有你名字的缩写？”
“我……”连续四个问题问得吉野哑口无言，她不自觉地握紧了身侧的手。
塔安全然没注意到吉野的异样，又或许是注意到了却没放在心上，她歪着头，目光平静地盯着吉野，似乎她的发问只是纯然的好奇：“吉野，回答我。”
见塔安步步紧逼，吉野索性彻底撕破了伪善的假面，冲上前猛地推了塔安一把，歇斯底里地叫喊，“就是我让小鸟游诬陷你的又怎么样？！明明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凭什么老师和同学都更喜欢你！”
塔安顺着力道向后退了几步，眼中依旧缺失了被背叛该有悲伤和愤怒，那双眸中没有一丝情绪，淡淡的，仿佛一切都在眼中，又仿佛一切都不在眼里。
“你！”看着塔安处变不惊的样子，吉野的情绪愈发失控，她大步向前，伸手想要抓住塔安，却没想到脚下一个趔趄狠狠跌倒在地。
原本围攻塔安的几个孩子正巧走进来，看到摔在地上的吉野，一窝蜂地上前，吉野被围在中间，努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可说出的话却足以将塔安推向深渊：“你们不要怪塔安，她不是有意的。”
此言一出，其他孩子看向塔安的目光更加不友好了，而面对莫须有的指责，塔安并未发言为自己辩解，她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的指责，缓步向小巷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目睹了闹剧始末的枢心下有了几番思量，那天起，他让星炼盯着塔安的一举一动，由于吉田的二次污蔑，塔安在班级里的处境更加难堪，吉田则凭借着装出来的宽容善良，赢得了更多同学的好感。
塔安漠然地行走在同龄人的恶意中，无论是言语还是身体上的攻击，她全盘接受，那双眸子依旧死寂，所有的情绪都像是外在的伪装，包括嘴角那个不变的弧度。
在外人眼中，塔安是受了欺负不敢反抗的弱者，枢却明白，如果塔安有想法，她完全可以扭转不利的局面，不反抗，仅仅是她不在意罢了。
塔安离开孤儿院时，枢也在场，他像往常那般隐去身形，看着塔安收拾好行李，动动手指把当初录下来的和吉野的对峙录音私发给了通讯录里的同学和老师，吉野的电话几乎下一秒就打了过来，塔安视而不见，径直拔出了手机的电话卡，用剪刀剪成了碎片。
用录音和过去彻底道别后，塔安拎着行李，跟随乌间住进了防卫省。
枢清楚地知道，倘若要接纳塔安，她必定会是和玖兰李土的对弈中最大的变数，但他依旧在防卫省的那场闹剧中主动现身，向塔安伸出了手，将她拉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棋盘。
至于原因——
他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没有成为玖兰枢前的自己，也许正是这份诡异的熟悉感和认同感，才让他在面对黑主灰阎的请求时，给出了那样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在作为棋子之前，她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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